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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老庄

石庄大茶坊 2024年09月14日 06:02

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吴歌闲谈 Author 吴歌闲谈

辞别了观音禅院的倒霉和尚们,走了几天山路,悟空用火眼金睛牌望远镜观察前方。
这行者定睛观看,真个是:竹篱密密,茅屋重重。参天野树迎门,曲水溪桥映户。道旁杨柳绿依依,园内花开香馥馥。此时那夕照沉西,处处山林喧鸟雀;晚烟出爨,条条道径转牛羊。又见那食饱鸡豚眠屋角,醉酣邻叟唱歌来。
悟空目力所及之处是乌斯藏国境内的高老庄,行色匆匆的高才刚刚受了老地主的一肚子气。老地主家三年前招了个女婿,大概是半年前老地主帮三女儿高翠兰闹离婚,说了两个理由:一则败坏家门,二则没个亲家来往。
八戒不赌不嫖没搞婚外情,不知道败坏家门从何说起,没亲家来往怎么理解呢?亲家不是说的八戒父母家,应该说的是姓高的亲戚。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嫌弃八戒是个妖怪,亲戚们不敢来,这是一句颠倒了前因后果的冤枉话。
八戒到高老庄并非混吃混喝,前妻卵二娘给八戒留了一山洞的财宝,相信八戒这个上门女婿是给老丈人送过彩礼的。
八戒的钉耙乃太上老君亲手打造,神器也,用来耕田那是小意思,加上八戒具有耕田劳作的天赋,一个人差不多顶一千头牛的工作量,收获的时候,将身子拱一拱,就是一台巨无霸联合收割机。
比起巨大的产能,每顿吃百十个烧饼实在不算什么。
唯一拿不上台面的理由是结婚两年半高翠兰肚子没动静,老地主是个精明人,现任女婿光能干有什么用,家里的粮囤从十三个变三十个,只是从地主变大地主而已,老地主意不在此。
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,高家生了三个丫头,前面两个嫁出去,就指望三女儿生个外孙继承家业呢。
悟空不管那么多,听说有妖怪,马上兴奋,他需要在师父面前刷存在感。
高老地主也很兴奋,换了一身新衣服出来迎客,乡下的大地主精于算计,用换衣服来表达诚意,显摆实力。
老高上来先肯定了八戒来时“模样也算精致”,后来开始变脸,说到八戒一顿吃白米饭三五斗,早饭能干掉百十个烧饼。唐僧轻轻的补了一刀:“人家能吃,说明能干活。”
唐僧说的是真理,哪个地主会白养一个不会干活的女婿。
高老道:“吃还是件小事,他如今又会弄风,云来雾去,走石飞砂,唬得我一家并左邻右舍,俱不得安生。又把那翠兰小女关在后宅子里,一发半年也不曾见面,更不知死活如何。因此知他是个妖怪,要请个法师与他去退,去退。”
这段话讲得十分清楚了,八戒之前将嘴脸控制得很好,也就是“模样也算精致”,是因为老丈人找茬,逼着八戒离婚,老实人逼急了也会翻脸,何况有本事的八戒,于是半年前,八戒才暴露了“妖怪”的嘴脸。他这个妖怪又不吃人,就是弄点飞沙走石,用来保护自己来之不易的婚姻而已。
老丈人要赶女婿,而且不惜到处花银子请黑白两道的人来动手。人与人的关系一旦破裂就难修复,八戒一人努力维持的婚姻注定维持不住,根子出在没孩子上,要是有一双儿女绕膝,老高头每天笑还来不及。
书中用悟空的视角观察了高翠兰,但见那:云鬓乱堆无掠,玉容未洗尘淄。一片兰心依旧,十分娇态倾颓。樱唇全无气血,腰肢屈屈偎偎。愁蹙蹙,蛾眉淡,瘦怯怯,语声低。
俗话说人无完人,从高翠兰的反应,结合八戒在天上酒后遇到嫦娥直接要求陪睡,得不到满足就扯着嗓子惊动纠察灵官的表现看,八戒性需求较为旺盛,而高翠兰是不是完全的抗拒八戒呢?却不是。
悟空变成高翠兰准备抓八戒,原文说:那怪不识真假,走进房,一把搂住,就要亲嘴。行者暗笑道:“真个要来弄老孙哩!”即使个拿法,托着那怪的长嘴,叫做个小跌。漫头一料,扑的掼下床来。那怪爬起来,扶着床边道:“姐姐,你怎么今日有些怪我?想是我来得迟了?”
八戒的疑问解开了我们的疑问,什么叫今日有些怪我?那就是平时根本不怪,而且就算怪,也只是约会迟到这种小节。
由八戒的疑问,也可以得出另外一种可能,高翠兰也喜欢跟八戒在一起,只是高老地主比较强势,对三女儿威逼利诱,没有办法,高翠兰只能在父亲面前装可怜以此配合父亲的权威。
行者道:“不怪!不怪!”那妖道:“既不怪我,怎么就丢我这一跌?”行者道:“你怎么就这等样小家子,就搂我亲嘴?我因今日有些不自在,若每常好时,便起来开门等你了。你可脱了衣服睡是。”那怪不解其意,真个就去脱衣。行者跳起来,坐在净桶上。那怪依旧复来床上摸一把,摸不着人,叫道:“姐姐,你往那里去了?请脱衣服睡罢。”行者道:“你先睡,等我出个恭来”那怪果先解衣上床。行者忽然叹口气,道声“造化低了!”那怪道:“你恼怎的?造化怎么得低的?我得到了你家,虽是吃了些茶饭,却也不曾白吃你的:我也曾替你家扫地通沟,搬砖运瓦,筑土打墙,耕田耙地,种麦插秧,创家立业。如今你身上穿的锦,戴的金,四时有花果享用,八节有蔬菜烹煎,你还有那些儿不趁心处,这般短叹长吁,说甚么造化低了?”
这段原文信息量也不小,前面是说八戒通情达理,老婆说身子不舒服,八戒也没有硬上,还用了礼貌用语“请”脱衣服睡吧。
后面一段就是唐僧之前就推测的,能吃说明能做,八戒岂止是能做,简直就是高老地主敛财的机器。
由八戒的这段真情独白可知,因为老地主起了逼迫离婚的心思,说出来的话就不诚实了。
真八戒与假翠兰继续对话:
行者道:“不是这等说。今日我的父母,隔着墙,丢砖料瓦的,甚是打我骂我哩。”那怪道:“他打骂你怎的?”行者道:“他说我和你做了夫妻,你是他门下一个女婿,全没些儿礼体。这样个丑嘴脸的人,又会不得姨夫,又见不得亲戚,又不知你云来雾去,端的是那里人家,姓甚名谁,败坏他清德,玷辱他门风,故此这般打骂,所以烦恼。”
那怪道:“我虽是有些儿丑陋,若要俊,却也不难。我一来时,曾与他讲过,他愿意方才招我,今日怎么又说起这话!我家住在福陵山云栈洞。我以相貌为姓,故姓猪,官名叫做猪刚鬣。他若再来问你,你就以此话与他说便了。”
第一段讲了离婚的原因来自父母打骂逼迫,第二段证实了八戒是个老实人,老丈人变卦,还编瞎话,不是个东西。
八戒被悟空与唐僧带走时,衣服被悟空撕破了,问老丈人要一套衣服,高老地主的态度是“不敢不与”,八戒为地主家积累的财富有目共睹,临走只是要一套衣服,老地主还表现的不情愿,真是世态炎凉,人情薄如纸。
一方面有翻脸成仇的因素,另一方面只能说高老地主人品差,应了“为富不仁”四个字。
高老庄降妖事件,唐僧与悟空是最大赢家,收获了西天取经得力助手。
八戒也是大赢家,要是他一直在高老庄住下去,说不定也能生儿育女,与高翠兰白头到老。妖怪的寿命比凡人长一些,等高翠兰死了,高家的人会不会再赶八戒出门呢?到时候高老头得先死,估计没人赶得动八戒。只是妖怪也有寿数,是在乡下做个短命的妖怪好呢,还是到西天修成正果与天地齐寿好?答案显然是选后者。
也不知道高老地主有没有替高翠兰找到满意的女婿,十来年之后,高老庄一定会暴出惊天头条上热搜:原来那个庄稼能手,超级联合收割机,高老地主嘴里的妖怪,是位活菩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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